国务院发文要求推动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后，又一个省份出台具体改革方案。

近日，贵州省人民政府公开了《关于进一步推进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工作的实施意见》（下称《意见》），明晰了贵州省市县各级政府该干什么事，钱由哪级政府出，收入在各级政府间如何划分，调整转移支付以满足基层干事资金需求等，以建立健全权责配置更为合理、收入划分更加规范、财力分布相对均衡、基层保障更加有力的省以下财政体制，促进当地经济高质量发展。

事实上，自2022年国务院办公厅发文要求进一步推进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工作后，包括河北、广东等地也出台文件推进相应改革，贵州则是最新加入的一个省份。这项改革对优化资源配置、维护市场统一、促进社会公平、实现国家长治久安具有重要作用。

辽宁大学地方财政研究院院长王振宇对第一财经分析，上述《意见》较好地贯彻了国务院对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相关部署，较好地将“指导意义”具体化、实操化，基本做到了“规定动作”不走样，“自选动作”有新意，较好地体现了贵州省情。

目前，省以下财政体制还存在财政事权和支出责任划分不尽合理、收入划分不够规范、一些地方“三保”压力较大，一些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亟待化解。推动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首先要合理划分省、市、县等各级政府财政事权，也就是各级政府该干什么。

上述《意见》明确，全面规范省以下财政事权。适度强化教育、科技研发、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粮食安全、跨市县重大基础设施规划建设、重点区域(流域)生态环境保护与治理、国土空间规划及用途管制、防范化解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以及事关全省重大产业发展布局等方面的省级财政事权。

另外，将直接面向基层或由基层政府提供更为便捷有效的社会治安、市政交通、城乡建设、农村公路、公共设施管理等基本公共服务确定为市县级财政事权。

粤开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罗志恒告诉第一财经，贵州的上述改革，强化了省级政府在事权和支出责任的统筹责任，上收教育、科研等事权和支出责任，更好发挥省级政府在统一大市场、区域均衡发展等外部性较强事权中的作用；对于防范化解地方债务风险，更多地强化省级政府责任。

目前，贵州省政府债务风险总体安全可控，但一些地方债务负担较重。此次强化省级政府防范和督促化解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事权，对于当地化债有积极影响。

上图贵州主要指标来自贵州地方政府再融资一般债券（七期）信用评级报告

上述《意见》第8条，也要求加强地方政府债务管理。比如，市县级政府按属地原则和管理权限对本地区债务风险负责，系统建立防范化解债务风险长效机制。将债务风险防范化解工作纳入省对市县高质量发展考核。

在明晰当地各级政府财政事权后，谁承担相应事权就需要承担相应的支出责任，也就是该谁来花钱。不过不少事项属于省、市、县共同财政事权，因此《意见》提出，推动建立省以下共同财政事权保障标准。

随着各级政府财政权责相对清晰，下一步就要对政府间收入关系进一步理顺，以确保收入能尽量匹配地方履职所需财力。

王振宇表示，此次《意见》一大亮点，在于贵州省、市、县间收入划分，充分体现规范统一。如将中国贵州茅台酒厂(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等6户企业的企业所得税固定为省级收入，强化省级调控能力；将增值税、企业和个人所得税等地方分享部分实行省、市县比例分享，城市维护建设税、耕地占用税、契税等市、县两级比例分享。

各省份经济社会发展情况不一，对相应税种收入划分比例不同。

比如《意见》明确，增值税地方分享部分，贵州省、市、县三级按“23:19:58”比例分享。企业所得税及个人所得税地方分享部分等税种，省、市、县三级按“20:20:60”比例分享。

罗志恒研究发现，贵州省这次改革收入划分总体变化不大。从全国来看，省本级分享的增值税比例大多集中在30%~40%，有11个省份。此外，贵州为23%、湖南为25%，广东、安徽和吉林为50%。企业所得税省本级占比分布在12.5%~60%，区间跨度较大，大多集中在30%~50%，有12个省份；此外，黑龙江是12.5%、贵州为20%、内蒙和广西为25%、云南为60%。个税与企业所得税比例总体一致。

王振宇表示，此次《意见》规范了市对下财政体制，较好地体现了“下管一级”原则，市对下的收入比例调整需省财政厅同意后报省政府批准执行。原则上，市级不得通过新增上解等方式集中县级财力，确需新增的应按程序报省财政厅备案等。

近些年，一些地方招商引资为吸引企业入驻违规出台一些税费优惠政策，造成“税收洼地”，影响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

对此，此次《意见》规范收入政策。比如，加强财税优惠政策管理，逐步清理不当干预市场和与税费收入相挂钩的补贴或返还政策，严禁出台超越财政承受能力的招商引资政策。“这有利于促进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王振宇说。

在规范各级政府权责和完成收入划分后，如果地方收入不能满足干事的需求，就需要转移支付来弥补收支缺口。此次《意见》完善了贵州省对市县转移支付制度，推动财力下沉，科学分配省对市县转移支付资金，以兜牢“三保”（保基本民生、保工资、保运转）底线、提升基本公共服务水平和防范化解债务风险的能力。

贵州还进一步推动省直管县财政改革。所谓省直管县，主要是政府间收支划分、转移支付、资金往来、预决算、年终结算等方面，省财政与市、县财政直接联系，开展相关业务工作。

省直管县财政改革好处在于，县与市在财政管理体制上属于并列关系，县范围内的财政收入市级不再分享，能够有效调动县抓经济、上项目、聚财源的积极性。但对于一些强市来说，省直管县后，市级政府对县级支持会减少，这也使得一些县级政府放弃省直管县。

《意见》称，建立省直管县能进能出的动态调整机制。对区位优势不明显、经济发展潜力有限、“三保”保障困难的县，原则上纳入省直管县范围。对由市级管理更有利于加强区域统筹规划、增强发展活力的省直管县，可按程序申请退出省直管县范围，适度强化市级财政管理职责。

罗志恒认为，贵州财政省直管县更加因地制宜，不搞“一刀切”，明确了原则纳入省直管县以及实施市管县的分类要求，还可以动态调整。这一方面有利于保障县级财力，另一方面有利于发展中心城市，顺应人口流动规律。

《意见》还称，省直管县的动态调整，由市县两级政府达成一致意见提出申请，按程序商省财政厅同意后，报省政府批准执行。

“这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省以下政府间的财政治理理念，上下协商一致，避免过分‘行政化’色彩，某种意义上是一种进步。”王振宇说。

此次《意见》还规范各类开发区财政体制，强化基层“三保”保障管理，推动乡财县管工作提质增效，健全财会监督体系。

贵州省财政厅数据显示，1至12月中旬，全省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累计完成1923.67亿元，增长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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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益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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